2015年6月25日上9点30分,36365路检测中心举办“丝绸之路艺术研究协同创新中心”成立仪式暨学术论坛。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冯骥才,93岁高龄的两院院士、清华大学教授、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得者吴良镛,丝路文明研究的学术泰斗、36365路检测中心教授金维诺,敦煌艺术研究院名誉院长、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名誉会长、中国古迹遗迹保护协会名誉主席樊锦诗,36365路检测中心教授、文化部“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民间文化生态保护工程”专家委员会委员靳之林,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刘大为等就“一带一路”经济建设与文化遗产保护、丝绸之路艺术研究与中国人居环境、丝绸之路美术的价值和意义、敦煌地区民族文化互动与艺术融合、丝绸之路主题美术创作等发表主题演讲,观点摘录如下:
冯骥才
“一带一路”这个发现不仅是经济创造的发现,不仅是亚非诸国经济繁荣的可能的发现,它也是对历史文明的认识。我们的学界、知识界、文化界、艺术界,必须做出文化回应、学术回应,应该创造性的回应。
首先我觉得从丝路的本身,我们应该有交流的精神。丝路这条文化带是线性的带状的文化,它是以道路为骨干的,整个人类用了将近2000年左右的时间走出了这条路,这条路充满了千辛万苦。丝绸之路从长安、洛阳,经过河西走廊,到了西域地带,通过中亚、西亚到达地中海沿岸,这是接力式的交流,是一段一段的交流。
在交流中,物质的交流是最重要的,但精神层面是困难的。因为要通过无数的文化地带,越是文化自成系统的,对于异文化越有排他性。这个排他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语言,一个是审美。
在丝绸之路有一个非常积极的东西是应该特别注意的,就是佛教。印度的佛教艺术在传进中国的时候经过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先进入了西域。第二个是进入了敦煌。第三个是进入了中土。现在仔细研究这三个阶段,有三个艺术的范式。首先形成了心灵的范式,就是在新疆龟兹石窟的范畴,是独特的形象。一种外来的文化只有被本土地域在审美上、精神上全部吸收了,成为那个地域的自己文明和文化一部分的时候,才可能走向下一步。先走的是新疆的一步。第二步是敦煌,在敦煌跟西北的少数民族的文明和审美融合。我们看到敦煌的艺术样式是非常独特的,不仅是它的色彩,还有它的形象,那些长长的线条,它的穹顶,跟蒙族人草原民族的帐篷结合在一起,形成敦煌独有的范式。这个吸收了以后才进入了中土,形成了所谓汉像的造型。
它给我们两个启示,一个是交流必须有博大的精神。物质层面的交流是容易的,精神层面的交流是困难的。精神层面要吸收外来的文明,需要有强大的文明上的自信。如果你不了解自己文明的核心、魅力和精神,你不敢吸收外来的文化。另外,我觉得真正的文化交流是心灵的交流。只有心灵的交流,才能在审美上真正的吸收进去。这是我认为丝路本身这条人类的交流之路给我们的启示,我觉得这是历史精神的一个方面。
还有就是丝路的交流史。我们的知识分子分了两批,一批是王国维等人到了法国博物馆,吃着干面包,自费手抄那些经卷,把那些经卷送回国家。同时劝告政府把藏经洞的文书从敦煌运回来。我觉得这是学者做的事情。同时,我们的画家直接到敦煌去保护石窟,第一个是张大千,1943年是常书鸿,还有中央美院的教授董希文先生。第一批去敦煌的是画家,他们真是把自己的一生放到敦煌,从常书鸿,到段文杰,到樊锦诗院长。我特别能够体会到范迪安院长请樊院长来的用意,樊院长是我心里的知识分子的偶像。
我们永远不要忘记先贤,更不要忘记历史精神。丝路最重要的还是它的精神,它对人类的精神,它对文明的精神。今天我们又回到了丝路上,又重新站在丝路上,中央美院的协同创新中心站在丝路上,我们面前是未来的丝路,是充满了新象的丝路,背后是我们的历史。
吴良镛
我在40年代进入大学的时候,那时候就有丝绸之路展览。张大千从敦煌回来了,在重庆开了展览会,我去了。我知道吴作人先生也在我的学生时代进行了西北之行,我在1946年到清华大学,在他的住宅里,差不多有半个四合院都是他的作品展。我在接受大学启蒙教育的过程中,也是时间很凑巧,那个时候在重庆有一些关于丝绸之路的宣传和教育。在中大的时候,还有常任侠,还有后来的历史学家向达等等。1983年,我做了沿海文化城市的调查,最后一站是泉州。泉州湾的沉船打捞起来,一艘沉船的发现就是一本巨著。海上丝绸之路又对我有新的影响。
今天的丝绸之路有很复杂的历史背景,我们中国现在的战略,我们向西面去,发展文化、经济和人文。丝绸之路“一带一路”的创举,它的未来可以起到历史上地理大发现那样的意义,对地区的发展、欧亚的联系,对未来是无与伦比的。
金维诺
我在1948年调到美院,当时是政治教研室,是教政治经济学的。1950年,当时的江丰院长对我说“学过画,又做过考察,可以研究美术史”。1955年7月,我调到民族美术研究所,随着西北考察团去麦积山、敦煌等地进行考察,去了麦积山、克孜尔、新疆等地的美术遗址,并且对龙兴寺出土的北魏到北宋造像400尊,对考古的新成果等等都做了研究。在这样的条件下,我走上了美术史的研究道路。
樊锦诗
古代丝绸之路兴盛和繁荣发展的1000年促进了古代东西文明的交流。长期持续的多元文明的交融、荟萃,吸纳了不同地区的文明精华,丰富了中华文明的表现形式和文化内涵,也催生了公元4到14世纪莫高窟的700多个洞和4500多幅壁画和2000多尊彩塑,以及莫高窟藏经洞出土的5万多件珍贵的艺术品和文献。
莫高窟和藏经洞出土的文献保存大量的中国建筑、中国宗教、中国典藏制度、中国历史、中国名画、中国明清风俗、中国礼仪等等,总之中国的文明。应该说敦煌文化艺术的根基就是中国的文明。中国文明在丝绸之路上吸纳、包容、荟萃许多优秀的外来文明,也可以在敦煌藏经洞看到许多外来文明,有很多来自欧亚的资料。
丝绸之路让莫高窟以中国汉晋文化艺术为基础,经过对外来佛教艺术的扬弃、改造、渗透。中国的深厚文化既会模仿、吸纳,又会改造它。尽管不断吸收外来,我们中国古代的神仙、忠君孝亲的思想在一些佛教故事中渗透。另外一个方面,持续不断的吸纳、探索、融汇外来优秀文明的精华,推动敦煌佛教艺术持续不断发展。既有自己文化的底蕴,又不会照搬所有外来文化,是有选择的大量吸取。
莫高窟经过吸纳、汲取、探索、融汇的漫长过程,到了大唐盛世,中国佛教艺术的彩塑壁画已经分不出来是中国元素,还是外国元素,中国已经完全把外面来的文化融会贯通。长期的吸收接纳,到了中国自己的艺术,不管是人物画,还是建筑画、山水画,也已经充分发展,达到了相当的高度,水到渠成,到了唐代就创造出来这种本土化的世界所没有的佛教艺术,同时又表现了丰富多彩的多元文化。敦煌莫高窟佛教艺术的完好存在为我们今天保存了难得的珍贵的唐代和唐以前五个世纪的艺术,还保存了唐以后五个世纪的中国佛教绘画艺术。在世界上,继印度之后,中国创造了又一个佛教艺术的高峰,并影响到亚洲一些地区,比如朝鲜、日本。
敦煌是历史文明的积淀,它属于过往,孕育了久远。面向未来,我觉得应该继承汉唐,开放包容、兼收并蓄的精神,为未来文明的进步,应该保护、记录、传承辉煌的历史文明,催生创新的激情。
刘大为
从百年以来,一直到近现代,一直关心丝路的恰恰是美术家。从三四十年代开始,张大千、韩乐然,还有吴作人老院长、关山月先生,很多艺术家都在丝绸之路上考察、研究,做出学术成果。
历史上、美术史上几次大的融汇贯通,中国美术的丰富发展都离不开丝绸之路。最早就是汉末到魏晋南北朝的丝绸之路的开通,引进了犍陀罗艺术、笈多艺术。到了克孜尔,外来的东西很多。到了敦煌,融汇一下。到了麦积山,又被中国同化的更多,一直到了内地,这是逐渐的融汇贯通吸收的过程。
到了宋元明时期,丝路、东西方文化、中国和世界各国文化的交流,美术又有了一次兼容、包容的机会,这次是海上丝绸之路的畅通。从泉州出发,通过东南亚、北非,到了地中海、南欧。这又是一次中国文化的吸收包容,更为丰富,中国的文化也影响了当时的世界各国。
到了五四新文化运动,有了海运,丝绸之路的作用在逐渐减退。在新时期提出这样一个重要的国策,更有其特殊的意义。通过文化的交流、文化的研究、学术的研究、艺术的研究,在今天加以研究、整理、梳理丝绸之路的命题,本身是丰富美术事业能够传承发展、弘扬广大,从美术界、艺术界自身做出应有的贡献。
靳之林
能够带领丝绸之路,首先要有自己的优势,这个优势的核心首先是文化优势,这也包括文学艺术在内。我们挖掘了陕北的剪纸、刺绣和整体的民族民间文化艺术,引起了法国的兴趣,每年都会组织很多专家来考察。丝绸之路这一路上的剪纸,无论是北朝的骏马黄花,还是招魂的五方神,都在丝绸之路表现出来。中国发明了纸,也带动了剪纸的应用。
我们的美术界这么长时间以来,虽然尽量努力实现自己文化的民族化,但是,作为一个整体来说,对中国本源文化的整体研究和时代的创新,我们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我一直认为“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个“体”是全方位的,作为文化融汇在我们的血液里,非常自由、自信地进入艺术创作,进入向人类做出的贡献。中国的文化没有断裂,中国现在的优势要利用好,因为世界文明古国的文明都断裂了,只有中华民族没有断裂。
宣传部 赵晶/文
宣传部 徐新立/图编
2015年6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