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平（以下简称秦）：这次院系行政班子调整换届，雕塑系好像是唯一一个原班人马未动的班子，这当然对于学科持续稳定的发展有利，但是否缺少创新的动力？
 
吕品昌（以下简称吕）：在我看来,这是学校对雕塑系各方面发展的一种认可，也是对我们这届班子的肯定和鼓励，也会让班子成员更加自信和团结，更有利于雕塑系持续发展。目前雕塑系的学科布局与教学体系基本趋于稳定状态，这是长时期调整、探索、改革的结果。从二厂时期，雕塑系就在隋建国老师带领下共同研究讨论雕塑系的学科调整。我来美院将近20年了，其中有18年是在班子里，亲历了雕塑系这时期的变革。在美院造型学科中,雕塑系的变革是主动和自觉的,也走在了前面，顺应了社会发展和时代变革的需要。这些年，经过几轮调整，大家达成了共识，教学格局基本稳定在现有层面上。我从2008年接手系主任工作后，基本延续了原来的教学模式和格局，只是做了进一步完善，推进了原来的一些设想，使之落地生根。归纳起来，我们重点完成了两个推进。一个是在2009年成立了定位于中国本土造像传统的写实方向第六工作室。这个方向是雕塑学科的一个缺口，也是多年来学者、教授呼吁要弥补的。此举填补了中国雕塑教育的一个空白。中国本土雕塑自成体系，从材料到技法都与西方不同，在教学体系中应该予以重视并加强研究，这也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率先成立独立工作室，在全国开了先河，其他美院纷纷跟进。这个工作室成立后在张伟、杨靖老师的带领下做得很扎实，他们的课程把大量的精力放在对中国传统造像艺术进行细致的现场考察和调研上。
 
秦：这是一种责任和使命，无论从学科体系建设还是从文化传承的需求，都有重要意义。那么您说的另外一个推进是什么？
 
吕：另一个是让我们的教学更接地气了。雕塑是空间的艺术，它有很强的社会功能性。这一学科特点，决定了它应该在社会空间当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我们因此努力让雕塑教学与社会、公众形成互动延伸。随着时代发展，社会空间需要雕塑的介入、艺术的介入，需要诉诸雕塑艺术的学术力量和学术引领。这种介入，对于城市建设和公共艺术都有示范作用。另一方面，也是培养人才的需要，我们需要在一种介入状态中培养符合社会需要的雕塑艺术人才。今天，艺术发展多样化，传统的架上雕塑在向公共空间延伸，泥塑已不是雕塑创作的唯一方式，对应这一切的新材料应用和观念的认识与转变也都需要在教学中实现，所以我们的课程在很大程度上强化了教学与社会和时代生活的关系，很多都是为社会服务的课程。
 
秦：这几年暑假进行的“钢铁之夏”创作营应该是这个理念下的教学实践吧？
 
吕：对，我们在大同、太原、内蒙等地举办过多届“金属雕塑创作营”，包括内蒙古邓口县黄河水利枢纽工程、山西大同热电厂和太原太化工业营，都是在暑假进行的，因此称之为“钢铁之夏”。 这种课题化教学实践，跟项目结合起来，把课堂延伸到社会，一方面是我们进行的一种“政府、学院、艺术家合作模式”的探索，另一方面也是“走出”和“走入”的过程，让我们的青年学生在互动中发挥自己的创造力，从而也获得更广阔的创作资源空间。通过现场创作，学生们学到了实际的金属焊接技术，对金属材料有了再认识，同时也更为切实地思考金属雕塑与空间场域的关系以及金属材料语言在创作中的运用。同时，我们邀请全国重点美院的师生一起参与“钢铁之夏”创作实践，促进了兄弟院校师生间的学习交流。
 
秦：您说的“邀请”非常好，这样的课题合作，也体现了中央美院的示范与引领，那么，如何真正实现中央美院的雕塑教学与学术的引领地位？
 
吕：中央美院雕塑系有着辉煌的历史和优秀的学术传统，一直是全国雕塑学科的学术制高点。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坚守这个阵地，并努力维护、做强高端学术地位。从2008年起，我们设立“曾竹韶雕塑艺术奖学金”，面向全国八大美术学院的学生，推选出年度优秀作品，每年举办一届“曾竹韶雕塑艺术奖学金全国美院年度优秀作品展”。此举实际上是对各院校雕塑教学的一种评估，各校都非常重视这个奖项，今年是第八届，已成为面向全国美院青年学生的最高奖项。此外，我们面向整个中国雕塑届打造的“国际雕塑双年展”也已经成为全国最高学术品牌。2011年跟大同市联合发起的这个双年展，至今已举办了两届，今年10月份将移师太原举办第三届。这个展览是中央美院和中国美协合作主办的制度性学术展，并不局限于某一个城市，将来哪个城市出资支持就挂哪个城市的名字，比如今年就叫“2015年国际雕塑双年展·太原”。但不管在哪个城市，它都是36365路检测中心主办的学术品牌，每届双年展同时举办高质量的学术论坛，为雕塑家、学者提供一个学术交流的平台。 
 
秦： 眼下正是毕业季，这几年雕塑系的毕业创作都表现得比较活跃，毕业展是一个果，更重要的是教学过程，请您谈谈在人才培养上注重怎样的教学理念？ 
 
吕：自教学结构调整后，雕塑系的人才培养更注重多元化，努力探讨多触角、全方位的人才培养模式。无论是研究生还是本科生，雕塑系的学生近年来越来越活跃，创作面貌也更加丰富多样。不论是课堂教学还是课外创作，都非常活跃，创作状态很积极，创造力得到充分发挥，这一切的关键在于我们的教学。我认为无论传统的、写实的、本土的、民间的还是观念的、材料的或公共艺术，教学上都应该以创造性、实验性的理念和姿态去展开，去践行。实验是一种手段而不是哪个专业的专属，你要发展就必须大胆实验、大胆探索，材料试验、观念实验都要去尝试，只有尝试才会有新的东西出来。我们提倡各个工作室的教学在导师的把握下不断放进一些鲜活的、有价值的基础课程、专业课程和实验课程，让学生能够自由地去学习、去表达。各工作室都不限制当代艺术手法或语言在教学和创作中的运用，力求把更多选择的可能性提供给学生，让他们尽可能地去尝试、体验当今最活跃的元素。当然我们也强调正确的引导，要求老师有意识地从学理上引导同学，启发他们用专业视角去看待自己存在的问题，用思辨的方式去拓展自己的艺术思想，全面而深入地思考艺术与社会生活的关系，引导他们在正确的道路上发展自己。
 
秦：人才的培养靠的是好的教师队伍，大家也看到了雕塑系教师艺术创作也非常活跃，在当代艺术领域也活跃着一批有影响力的艺术家，如何保持人才发展的良好势头，更好地鼓励支持青年教师成长、成才、成大师？
 
吕：雕塑系的师资队伍，目前应该说是中央美院最好的，实力雄厚，很多艺术家都很活跃，在国际、国内都有非常大的影响力。我想，雕塑系之所以能够形成中央美院的一个人才制高点，关键在于我们有一个很宽松的学术环境，这对搞艺术的人来说是最重要的。在这样的学术环境中，老师们能够充分、自由地去施展自己的才华，学院和系里也给予充分的支持，包括给大家搭建各种学术平台。大师不是培养的，而是在宽松、自由的学术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有好的学术环境，艺术家、青年学子就能够得到好的滋养，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不断积累，大师之才就有可能自然而然地产生。中央美院的学术气氛令很多地方院校羡慕，我们也为拥有自由、宽松的学术环境而自豪。当然，我们也在尽一切可能，实实在在为老师们创造条件，比如这几年我们筹集了一些资金，利用暑假组织老师们考察世界经典文明古迹，比如印度、希腊等古代文明的重要源地，也考察过欧美发达国家的当代艺术。我们的目标是尽可能创造条件让全体老师走出去，完成走遍全球的古典文明之旅和现代艺术之旅。要办成国际一流的学校、一流的专业，没有国际眼光是一句空话，所以必须开拓国际视野。 

宣传部/编
2015年6月8日